時隔(ge)六年，躊躇已久的華為ARM芯(xin)片(pian)版圖，掀開嶄(zhan)新一角。日前，海思終于(yu)(yu)推(tui)出基于(yu)(yu)RISC-V架構的芯(xin)片(pian)產品(pin)，一方面(mian)向外(wai)界表明“備胎計劃(hua)”已經上(shang)路，RISC-V或(huo)成為其下一個戰略支點；另一方面(mian)也悄然為鯤鵬、麒麟芯(xin)片(pian)鋪(pu)好后路，某種程(cheng)度上(shang)敲響了國(guo)產ARM的謝(xie)幕(mu)前奏。
| 接棒邊緣場景，RISC-V何時能擔大任？
公(gong)開消息顯(xian)示，華為(wei)海思(si)在上周公(gong)開發布了(le)Hi3066M與Hi3065P兩款RISC-V架構芯片(pian)。有(you)媒體煞有(you)介(jie)事強調(diao)，“這(zhe)是RISC-V從邊緣技術(shu)走向產(chan)業核心(xin)戰(zhan)場的標志(zhi)”。
據悉，Hi3066M主要面向家電端側智能化需求，屬于微算力嵌入式AI MCU，配置了海思RISC-V內核，內置eAI引擎，可以用于空調端側AI、冰箱端側AI、洗衣機端側AI等應用。
Hi3065P則(ze)針對家(jia)電、工業等(deng)領域設計(ji)，定位為高(gao)性能、大存儲(chu)實時控制MCU，主要用于空調、變(bian)頻器、光伏(fu)逆變(bian)、便攜(xie)儲(chu)能等(deng)數(shu)字電機控制、開關電源控制類產品(pin)。
不難看出(chu)，相較于(yu)華(hua)為現有的ARM CPU，兩(liang)款芯片(pian)均聚焦(jiao)邊緣(yuan)業務場景。有分析稱，盡管RISC-V被視(shi)為平(ping)替ARM的最(zui)佳選(xuan)擇，但要完全(quan)擔(dan)負起(qi)核心計算場景重任，仍面臨多(duo)道關卡。
其一，軟件生態(tai)有待完善。與x86和ARM架構相(xiang)比，RISC-V軟件工具鏈相(xiang)對(dui)匱乏。如編譯器、調試(shi)工具、性(xing)能分析(xi)工具等，適配和優化(hua)程度仍顯(xian)不足(zu)。這也(ye)增加了生態(tai)參與者的開發難度和成本，限(xian)制了其在AI、云(yun)計算等領域的廣泛應用(yong)。
其二(er)，高性能計算能力待提升。在處理大規模AI模型訓(xun)練、高性能服務(wu)器等場景時，RISC-V芯片的單(dan)線(xian)程性能、內存帶寬等指標，仍落后于x86和ARM架構。尤其在亂序執(zhi)行、推測執(zhi)行等高性能技(ji)術(shu)方面，需(xu)要進一步(bu)優化(hua)。
其三，多(duo)(duo)核同步與通信效率(lv)(lv)問題亟待解決(jue)。多(duo)(duo)核擴(kuo)展時，RISC-V的多(duo)(duo)核數據同步和通信效率(lv)(lv)較低，可能導(dao)致同步代(dai)價較高，影(ying)響整(zheng)體計(ji)算性能。比如在超大規模參(can)數場(chang)景(jing)下，多(duo)(duo)芯片互聯(lian)效率(lv)(lv)需要改進，否則仍很難(nan)切(qie)入核心業務場(chang)景(jing)。
業(ye)內推測，海思(si)的(de)兩款(kuan)RISC-V芯(xin)(xin)片(pian)，可能(neng)是華為在ARM路線迭代壓力下的(de)試水之作(zuo)。“家電(dian)類應(ying)用場(chang)(chang)景門檻較低，是一個很(hen)好的(de)試煉(lian)場(chang)(chang)。若能(neng)在邊緣場(chang)(chang)景順(shun)利(li)接(jie)棒ARM芯(xin)(xin)片(pian)，未來或有望真正走(zou)向CPU產品替(ti)補席。”
| 迭代危(wei)機加(jia)大，ARM臨(lin)近謝幕(mu)時刻？
外界雖很難預測海思RISC-V架構(gou)迭(die)進速度(du)，但(dan)此次(ci)接(jie)棒動作(zuo)背后(hou)，再次(ci)折(zhe)射出國產ARM的迭(die)代危機。對華為來說(shuo)，ARM芯(xin)片儼然已臨近終場謝幕時(shi)刻。
自2019年ARM公司斷(duan)供后續IP授權(quan)，華為在“一(yi)代一(yi)買”協(xie)議限制(zhi)下慘(can)遭(zao)芯片斷(duan)代危機。由(you)于(yu)ARM公司對下游(you)芯片產品創新(xin)管控極其(qi)嚴格，華為僅靠ARMV8舊版本授權(quan)，無法放手提(ti)升(sheng)性能和拓展功能，這也導致(zhi)鯤鵬CPU 6年來(lai)未能實現大幅代際更新(xin)。
版本(ben)停滯問題已(yi)經(jing)反應在(zai)(zai)用(yong)戶市場。有爆料稱(cheng)，僅從測試數據來說，鯤(kun)鵬CPU性能跑分目(mu)前并未落(luo)后(hou)太多。而(er)在(zai)(zai)實(shi)際場景(jing)使用(yong)中(zhong)，搭載鯤(kun)鵬芯片的(de)整機(ji)產品表(biao)現有些“拉(la)胯”。“尤(you)其應用(yong)于(yu)高(gao)并發業務場景(jing)時(shi)，很難跑出‘紙(zhi)面性能數據’應有的(de)效果。”
此外(wai)，也有(you)業內(nei)聲(sheng)音指出，當前鯤鵬(peng)(peng)采購價(jia)已經遠(yuan)遠(yuan)超(chao)出同類產(chan)品均價(jia)。“若從性能(neng)層面平行(xing)考量，鯤鵬(peng)(peng)系終端質價(jia)比并不符(fu)合(he)用戶預期。而(er)且(qie)ARM產(chan)品部署本身比較(jiao)繁瑣，對用戶系統遷移(yi)和調(diao)優(you)工作，都形成(cheng)不小的(de)挑戰。”
顯(xian)然，由(you)版(ban)本授權限制(zhi)引(yin)發的(de)性能提(ti)升乏力(li)，已經嚴重影響到(dao)華為在終端市場(chang)的(de)布局。而寄希望于ARM違反美國(guo)禁令解除(chu)斷供更不現實(shi)，華為系ARM業務正陷(xian)入前所未有(you)的(de)低谷(gu)期(qi)。
根據(ju)《虎嗅》觀點，假(jia)如(ru)接下來美國的相關禁(jin)令持續，華為(wei)依舊想要(yao)在(zai)自家產品(pin)上保(bao)持芯(xin)片足夠的競爭力，那么實際上就要(yao)完成原來“ARM+競爭對手(shou)”的工(gong)作(zuo)量(liang)。“要(yao)知道，前者可是一家在(zai)RISC處理器領域深耕了快(kuai)30年(nian)、擁(yong)有(you)超過6000名(ming)員工(gong)的老牌半導體(ti)公司(si)。”
更關鍵之(zhi)處在(zai)于(yu)，華為近(jin)6年來在(zai)ARM賽道投入的資(zi)源已堪(kan)稱海量，最終仍未沖(chong)破版權封鎖。隨著(zhu)RISC-V在(zai)國內市(shi)場(chang)迅速抬(tai)頭，把(ba)賭注押在(zai)這一更開放的新架構上或成唯(wei)一退路。
| 鏈主(zhu)破而后立，生態代價誰來承付？
芯片(pian)架(jia)構層面的戰略交替，對(dui)華為來說絕非(fei)易(yi)事。畢竟(jing)公司一直(zhi)在極(ji)力擴張軟硬件產品鏈，且在產業上下游(you)形成了完整閉環。若從底層改換芯片(pian)架(jia)構，上層開發者生態將受(shou)到極(ji)大(da)影(ying)響。
眾(zhong)所周知，在國產(chan)化(hua)生(sheng)態(tai)體(ti)系(xi)中(zhong)，華為始(shi)終扮演著鏈(lian)主(zhu)角(jiao)色，并不斷號召鏈(lian)上(shang)相(xiang)關企(qi)業、開發者加(jia)入(ru)華為生(sheng)態(tai)圈。誠(cheng)然，當用戶數量足夠多足夠大(da)，華為的(de)全(quan)棧產(chan)品技術發展就越(yue)(yue)快(kuai)，生(sheng)態(tai)整體(ti)競(jing)爭力也越(yue)(yue)強。但當生(sheng)態(tai)底座出(chu)現問題時，上(shang)下游(you)參與(yu)者同樣面臨巨額損(sun)失。
僅從華為發展需(xu)求來看，ARM芯(xin)片路線已經很難(nan)走(zou)通(tong)，亟需(xu)在RISC-V賽(sai)道另起爐灶，以突破當(dang)前(qian)的(de)性能瓶頸。與(yu)此(ci)同時(shi)，底層(ceng)架構(gou)(gou)(gou)的(de)破而后立，也(ye)代表著(zhu)此(ci)前(qian)依托于國產ARM架構(gou)(gou)(gou)的(de)軟(ruan)件(jian)和應用開發將面臨(lin)擱淺，很難(nan)在新架構(gou)(gou)(gou)產品(pin)上得到復(fu)用。
這就(jiu)相(xiang)當于(yu)，華為(wei)自建了(le)一套公(gong)寓(yu)租(zu)(zu)(zu)給大(da)家，當租(zu)(zu)(zu)戶交完租(zu)(zu)(zu)金并且花(hua)大(da)力(li)氣裝(zhuang)修好房間后，房東(dong)突然宣(xuan)布(bu)公(gong)寓(yu)要被拆(chai)除，此前的(de)租(zu)(zu)(zu)金投(tou)入和裝(zhuang)修投(tou)入都將化為(wei)泡影(ying)。
這并未危言聳聽。ARM生態本身就相對比較封閉，幾乎都采用Linux操作系統，而且絕大部分硬件系統都要單獨構建自己的細分系統，不能兼容主流體系。這也導致其應用軟件很難平滑移植，長期以來都被視為Wintel主流體系之外的生態孤島。
需(xu)要注(zhu)意的(de)是，華為仍(reng)停留在(zai)ARM架(jia)構(gou)的(de)上一(yi)代版本，不要說(shuo)兼容主流生態(tai)體系(xi)，甚(shen)至與ARM生態(tai)都處于脫鉤狀態(tai)，無異于孤島中(zhong)的(de)孤島。
現(xian)在“島(dao)主”顯然意(yi)識到不妥，準備放棄(qi)ARM尋求(qiu)下一(yi)個落腳點。但是用戶和生態(tai)伙(huo)伴該(gai)如何自處？生態(tai)遷徙和重新適配的(de)代(dai)價誰來承付？這(zhe)些仍有待華為給出答案。
毋庸置疑(yi)，RISC-V之于華為(wei)不啻于一(yi)劑(ji)良藥。但也應清(qing)醒意(yi)識到(dao)，RISC-V生(sheng)(sheng)態(tai)拼圖也并未(wei)臻至完(wan)善(shan)，除了核(he)心的開放架構標準，硬(ying)件生(sheng)(sheng)態(tai)、工具鏈軟件、應用軟件都需要開發者持續完(wan)善(shan)。希望(wang)華為(wei)能(neng)夠團結好這些(xie)生(sheng)(sheng)態(tai)租戶，讓大家(jia)有(you)勇(yong)氣、有(you)動(dong)力去(qu)開墾下一(yi)片黑(hei)土地。